丁立德
丁立德,1928年生于日照碑廓鎮(zhèn),1945年2月于莒南縣羅家峪村自愿入伍,同年8月入黨。先后參加20多次戰(zhàn)役,立大功兩次,負傷4次,退伍時為連長職務,曾親眼目睹日軍轟炸我碑廓大集暴行。
“3月24日,日軍兩架飛機掃射、轟炸碑廓大集,無辜群眾40余人被炸死炸傷。”——關于1942年春天的那段歷史,《日照市志》如是記載。寥寥數(shù)語,并不足以讓后人窺見戰(zhàn)爭年代的一絲煙云,但老兵丁立德的一生,卻是從那年3月起,有了新的走向。
兒時日子過得艱難,是丁立德對童年生活的定義。九分薄地,出糧極少,父母早逝,家中只有年邁的祖母,苦苦將他和哥哥拉扯大。最困難時,他甚至要過飯。老人的記憶回到7、8歲的一天,村外扎營的中央軍部隊起灶準備午飯,饑腸轆轆的丁立德愣愣地盯著,大盆飯菜出鍋時,早注意到這個面黃肌瘦的小男孩的一位班長喊停戰(zhàn)士,將大盆送到了丁立德面前,讓他趕快端回家。
手中的溫熱和胸腹的滿足,是年幼的丁立德對于“軍人”一詞的最初印象。“57軍,萬毅的部隊”,他一直記得這支部隊的番號。
1942年3月24日,對于少年丁立德來說原本是極平凡的一天。祖母和鄰家老人們在房中打牌,他和同村要好的伙伴鄭培宏、大胡在院里的大槐樹下玩耍。靜謐的春日突然被南方天邊傳來的嗡嗡聲打破,“是‘飛艇’!”三個男孩兒奔出門外,好奇地向空中張望。
“黑色的飛機,從南大門的方向飛來,很慢,很矮,高度大約在30—40米,甚至差一點就能碰到大楊樹的樹梢,站在地面就能看到開飛機的人”,在城中虛晃一圈后,飛機從西大門上空飛出,當時聚集上萬人的碑廓大集就位于西門之外。丁立德和伙伴們起初并不知那是日本飛機,還愣怔在鄰居李從平家被掀起的屋頂?shù)静葜?,直到兩聲驚天動地的“呼啦”聲將他震醒。“‘不好了,不好了’,老人們開始喊,我才知道是日本人扔了炸彈。祖母從屋里慌張地出來,讓我快去大集上看看,四舅是不是來趕集了,我和鄭培宏還有大胡一下子就往大集跑。”
一進大集,三個人就被東跑西竄的人們沖散,呼喊聲、哭泣聲和著滿是硝煙味的塵土往上涌,再往前走,兩個被炸出的深坑赫然出現(xiàn)在眼前,一位年長的男性邊跑邊沖丁立德大喊:“快走吧,別看了!沒法看了!”丁立德順著來人的方向繼續(xù)跑,一直到南邊的河灘上,眼前的景象讓他再無法邁出腳步,“紅色的血蔓延在白色沙灘上,分外觸目驚心,一眼望過去,全是尸體、爛肉,白衣、黑衣的人一大片,趴在那兒,有的還有喘息”?;貞浿链?,老人略微沉默,“白沙成紅”,他一字一頓。
少年不知恨,只是心驚“日本人為什么這么狠,老百姓又沒有去打你”。那日回家后,鄰家爺爺盯住丁立德和他兩個伙伴的眼睛,說:“老人們都打不了了,孩子,快些長大,長大參軍,一定要報這份仇。”
1945年,正月初三,丁立德記憶猶新,那是他參軍的日子,“當年的三個孩子,誰都沒忘了那份痛,也沒忘了老人給我們的囑托”。山東軍區(qū)23團,17歲的丁立德一身戎裝,扛起了鋼槍,一同目睹碑廓大集慘案的玩伴鄭培宏和大胡,也走入軍營,全部兌現(xiàn)承諾。
如今的丁立德已是耄耋老人,14歲的舊事依然銘刻于心。“老鄭七八年前就走了,我想,再不說,就來不及了。我作不了什么大的貢獻,但我是軍人,總覺得有一份責任,我看見了一些,親歷了一些,我忘不了。”他撫摸泛黃的相冊,黑白照片里年輕的軍官星眉朗目,一身正氣。
采訪的前一晚,丁立德老人一夜未眠,鐵馬冰河,紛至沓來,轉眼,就是七十年。(此文原標題為“丁立德:歷史一隅 七十載滄桑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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