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用聲音刻錄百年記憶,我是革命文物講述人、演員郭其城。
我講述的文物,是收藏于中國民主黨派歷史陳列館里,一部上世紀40年代、由德國制造的“祿萊福來”牌照相機。
△“祿萊福來”牌雙鏡頭照相機
73年前的深秋,魯迅先生的兒子周海嬰,懷揣這部黑色雙鏡頭膠片相機,登上一艘由香港始發(fā)的貨輪,用快門見證了民主人士秘密而激動人心的北上行動。
△位于重慶的中國民主黨派歷史陳列館
1948年,人民解放軍在戰(zhàn)場上勢如破竹,革命勝利指日可待。五一勞動節(jié)前夕,中共中央發(fā)布“五一口號”,提出“迅速召開政治協(xié)商會議、討論并實現(xiàn)召集人民代表大會、成立民主聯(lián)合政府”的號召,得到各民主黨派和社會各界的熱烈響應。
△毛澤東修改的“五一口號”(1948年4月30日)
八月起,在毛澤東、周恩來的直接領(lǐng)導下,按照“保密、謹慎、周到、安全”的要求,中共地下黨組織開始分批護送此前為躲避國民黨搜捕而轉(zhuǎn)移到香港的民主人士秘密北上,共商建立新中國的大計。
十一月,魯迅先生的遺孀、時任中國民主促進會領(lǐng)導人的許廣平,帶著19歲的兒子周海嬰,即將踏上北上征途。登船前,自幼酷愛攝影的周海嬰專門購置了相機,記錄這段充滿未知的旅程。
《魯迅與我七十年》選段(周海嬰著)
“我想,去到東北解放區(qū),除了衣物,照相機必然有用。愿意小作貢獻,拍攝一些具有新聞價值的照片,就把購買寒衣的預算設(shè)法壓縮,緊縮的辦法是買二手舊衣。”
△周海嬰(左)與母親許廣平
11月23日,趁著夜色籠罩,周海嬰隨母親登上了懸掛著葡萄牙國旗的“華中號”貨輪,同行的,還有馬敘倫、郭沫若等知名人士。漫長的航程中,他們在周海嬰的鏡頭前,留下了珍貴的合影。
△1948年11月25日,侯外廬(右)、郭沫若(中)、沈志遠(左)在“華中號”上合影(周海嬰攝)
鏡頭前的郭沫若,身著長褂,神情平靜而淡然。其實,當時香港有不少國民黨特務(wù)活動,登船離港困難重重。為了這次出發(fā),民主人士們都使出了渾身解數(shù),郭沫若用的是“瞞天過海”之計。
中國民主黨派歷史陳列館副研究館員 丁穎:他當時在香港正在《華商報》上連載《抗戰(zhàn)回憶錄》,為了掩護北上的行動,他提前寫好了很多天的稿子,交給報社編輯部,連續(xù)不斷地發(fā)表,給人一種還在香港寫回憶錄的印象。等到《華商報》連載停止的時候,國民黨的特務(wù)又開始關(guān)注起郭沫若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郭沫若失蹤了!
登船離港后,北上之行也并非一帆風順。
△1948年11月25日在海上(周海嬰攝)
“華中號”途中遭遇臺風,一度被吹到逼近臺灣島的海域。倘若想靠岸避險,就必須停在臺灣的港口,一旦被發(fā)現(xiàn),后果不堪設(shè)想。
丁穎:臺風越刮越大,輪船顛簸,隨時都有要傾覆的感覺。已經(jīng)達到了輪船所能夠承受的極限了,如果臺風再高一級,輪船就必須靠岸。
12月初,克服重重困難,“華中號”終于抵達遼寧省丹東市。此時,已是天寒地凍。20多位民主人士剛一下船,黨組織就派人送去了御寒的衣物。頭戴獺皮帽,身著貉絨大衣,腳穿皮靴,踩在東北解放區(qū)的熱土上,寒冬的鏡頭前,每個人都笑靨春風。
△1948年12月,華中輪抵達丹東市,民主人士合影。畫面上由左至右:翦伯贊、馬敘倫、宦鄉(xiāng)、郭沫若、陳其尤、許廣平、馮裕芳、侯外廬、許寶駒、沈志遠、連貫、曹孟君(王昆侖夫人)、丘哲、丹東中共領(lǐng)導(周海嬰攝)
帶著對即將開啟歷史新紀元的無限向往,各界人士匯聚一堂,就新政協(xié)的籌備、新中國的未來,群策群力,熱烈討論。1949年1月22日,李濟深、沈鈞儒等55人聯(lián)合發(fā)表了《我們對于時局的意見》。
《意見》選段
“愿在中共領(lǐng)導下,獻其綿薄,貫徹始終,以冀中國人民民主革命之迅速成功,獨立、自由、和平、幸福的新中國之早日實現(xiàn)!”
△1948年12月,民主人士在沈陽鐵路賓館內(nèi)開會,討論有關(guān)召開新政協(xié)會議的事宜(周海嬰攝)
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,從1948年8月到1949年9月,中共香港分局、中共香港工委,共組織護送民主人士20多批、350多人北上,均安全抵達。經(jīng)過大量周密的籌備工作,召開政治協(xié)商會議、成立民主聯(lián)合政府的一切條件,已經(jīng)成熟。
△1949年2月,民主人士在沈陽站合影(周海嬰攝)
毛澤東宣布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開幕:
“諸位代表,全國人民所渴望的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現(xiàn)在開幕了!”
1949年9月21日,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在中南海懷仁堂隆重開幕。中國共產(chǎn)黨及各民主黨派、人民團體、無黨派民主人士和特邀代表共662人參加會議。會議通過了《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共同綱領(lǐng)》,選舉毛澤東為中央人民政府主席。
毛澤東在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開幕式上的講話:
“諸位代表先生們,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感覺,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將寫在人類的歷史上,它將表明,占人類總數(shù)四分之一的中國人,從此站立起來了!”
△中國人民政治協(xié)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會場
歲月流轉(zhuǎn),當年舉著相機、記錄下北上瞬間的青年周海嬰,后來也投身到新中國建設(shè)的洪流中,并當選為全國政協(xié)委員。由于北上行動嚴格保密,他用相機記錄下的民主人士心懷家國、追求光明的動人影像,成為唯一的史料,一經(jīng)公開,便引起各界轟動。
2010年,已經(jīng)臥病在床的周海嬰先生,將這部陪伴了自己60多年的老相機捐贈給中國民主黨派歷史陳列館。當時替父親出席了展覽開幕式的長子周令飛回憶,這是父親生前一份重要的心愿:
周令飛:我父親住在醫(yī)院里面,他說如果能把他的相機捐給紀念館,讓這些照片和相機在一起,是非常有意義的事情。在那種情況下,我代表我父親出席開幕式,百感交集。特別高興父親能夠為民主人士參加革命、參加新中國的成立作一個見證,對我父親來講是最欣慰的事兒。
△周令飛翻看父親周海嬰的影集
如今,天南海北的參觀者,在這曾定格了珍貴歷史瞬間的鏡頭前流連駐足,中國共產(chǎn)黨與各民主黨派、愛國進步人士風雨同舟、肝膽相照的情誼,也將被永遠載入史冊,歷久彌新。
李超:我是中國民主黨派歷史陳列館講解員李超,出生于1987年。每次講起周海嬰先生的照相機和照片背后的故事,我都會被先輩們在黎明前夜,為了建設(shè)和平民主的新中國所付出的不懈努力一次次打動。今后,我立志做一名優(yōu)秀的研究型統(tǒng)戰(zhàn)文化講解員,講好紅色故事,讓歷史的滋養(yǎng),轉(zhuǎn)化為我們建功新時代的不竭動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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